【犬薇】同赴（2）
*ooc
2.
“我不要米了，你能不能给我一张干净的厚被子和一个比较大的木箱。”
戈薇回到战国的第三个月初，离枫婆婆住处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地基刚刚完成，墙面还在建设中，但却因为下雨、以及某几个建筑工人不在不得不暂时停工。
她坐在屋檐下看着那边的木头被打湿，双手伸进盆里擦洗着药草上的泥巴和杂质，听雨声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演奏出一首动听的协奏曲。
犬夜叉在别的地方工作着，那是一个小镇，离这里还挺远的，没有两三天回不来，而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不巧还下了一天的雨。犬夜叉不喜欢下雨，因为总是有一股湿霉味，对于嗅觉灵敏的他来说，应该是一种难耐的折磨。
她出了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思绪不自觉飘到远方某处，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避雨呢？有弥勒法师在，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安分吧。
在适合小憩的午后，滴滴答答的雨声犹如催眠曲一般，戈薇慢慢有了困意。她收了心神，将盆内的水倒掉，水流顺着土地的凹痕缓缓往前流去，她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将叶面的水滴擦净，一面擦一面在心底默念药草的名字，如果遇到不认识的，还会多盯一会儿直到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才放到一旁。
等到收拾完拿进屋，玲已经睡着了，时不时会发出细小的鼾声。枫婆婆躺在玲旁边，轻轻摇着蒲扇，闭着眼睛看起来马上也要跟着玲进入梦乡。戈薇把篓子轻声放到一旁，走到榻榻米前也躺了下去。靠近了以后，玲的呼吸声听得更加清晰，是一种让人能感到惬意的平缓，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犬夜叉躺在她的床上，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以后应该会经常听到吧，犬夜叉睡着时候的呼吸声。
每次一想到，要和犬夜叉住在同一屋檐下，设想到和他一起生活时会发生的种种细节，她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期待。如果是犬夜叉，一定会这样做吧，这样的想法很多时候都会浮现在脑海中，但她也不太确定到底会不会发生她幻想出来的事情，毕竟已经分别了三年，彼此都有变化，很多时候她不太敢断定他的想法。
犬夜叉是个很简单的人，总是戈薇想得多，好在他比较听她的话。
以后就要负责做饭了？戈薇闭上眼想，犬夜叉以前总是不夸她做的料理有多好吃，一天天的就知道忍者食物。
如果让他做饭的话，一定会找一些莫名其妙的野味吧。她想起那次买完材料打开门满天飞的羽毛和鸽子，以及不知道哪家池塘里捞出来的鱼，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不知道犬夜叉现在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犬夜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房子什么时候能建好呢？
入住的那天……要怎么面对他呢？
戈薇翻了个身，努力想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反而更加忍不住，心脏快乐得好像冒着粉红泡泡。她想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又担心闹醒了玲和枫婆婆，只能拼命的放空自己，某人的脸还是时不时冒出来。
很期待，和你一起生活的每一天。
屋外雨还在下，滴滴答答，代替着她诉说着爱意：她已经开始想他了，她已经想他很久了，想现在就扑进他的怀里，埋进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气息。
她就这么想啊想啊，想啊想啊，想到迷迷糊糊的，只能听到屋外沙沙的雨声，才终于也跟着玲一起酣然入梦。
果然是个很适合休憩的午后呢。
弥勒想起刚刚委托人原本扭曲的脸因为听到犬夜叉的请求一瞬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回过头去问身后扛着一个木箱的犬夜叉：“犬夜叉，你知不知道这次亏了好多诶。”
犬夜叉一脸不屑：“那种事无所谓啦，我又不是你，‘黑和尚’。”
“我是法师不是和尚。”弥勒把视线转回前方，“是戈薇小姐让你拿的吧？”
“嗯。”
犬夜叉想起前几天出门前，戈薇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到门口，特别交代他最好拿一些家具回来，厚的被子什么的，毕竟战国没有暖气，过冬也不能仅仅靠一个火堆和一张被单——就算加上火鼠裘也一样。
其他比较容易购置的家具由戈薇来负责，不过她觉得现在买还太早，因为房子还在建，所以只让他找些大型家具拿回家。房子的格局方面，戈薇十分十分着重强调了，一定要有一间浴室，最好还能有一个厨房。犬夜叉不明白有什么必要，不过只要戈薇高兴，他也没什么意见。
现在他们还在前往下一个驱魔地点，是这批最后一个地方，搞完就可以回村子。
雨打在木箱上噼里啪啦地响，水滴溅在他的手上，慢慢地汇聚成一滴饱满的水滴，沿着手指的缝隙飞快地没入赤红的衣袖中。空气中弥漫着霉味，犬夜叉吸了吸鼻子，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这样也不能缓解雨天给他带来的难受。弥勒戴着斗笠走在前面，观望着一户户人家，等看到不远处房门口的屋檐上等待着面熟的人，才跟犬夜叉说一句到了。
“戈薇小姐还让你拿什么东西吗？”
他想了想：“暂时没了吧。”
“哦，”弥勒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犬夜叉感觉到妖气，但很微弱，一看就是小妖怪，他几乎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弥勒会凭借自己的优秀但不入正道的口才跟主人商讨除妖事宜，他就需要扛着铁碎牙等在一边，然后弥勒贴上几张让主人肉疼的符咒，他随手一刀任务就完成了。犬夜叉在有些时候还挺唾弃弥勒的，这个法师除了好色就是贪财，也不知道学的慈悲为怀到哪儿去了——但每当他这么嫌弃弥勒的时候，弥勒总是毫不在意地驳他一句：“珊瑚刚生完孩子，需要给她补补身体顺便补贴家用。再说了犬夜叉，你没份是吗？”
要是以前，就算弥勒全拿走对他来说也无所谓，毕竟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但现在戈薇回来了……
“啧。”
“是吧，得为家里人着想啊。”
说完弥勒又心安理得地从哭丧着脸的主人家里拿走“巨额财富”，问他：“还下着雨，你想等雨停了再走吗？”
“不等。”犬夜叉把箱子扛起来，走得飞快：“就这点雨你在磨蹭什么啊，赶紧回去了！”
弥勒无奈地戴上斗笠，把从主人家拿出来的东西背起来，叹了口气：“是是，知道你急着回去见戈薇小姐了。”
“少啰嗦！”
后来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避雨。
天空阴沉沉的，雨一直在下都没停过，他的心情莫名感到烦躁。犬夜叉没有鞋子，从来都是光着脚走天下的，一到下雨他就不得不接触路上那些湿泥，那种软绵绵的触感会让他觉得难受，脚底也会变得特别肮脏，进到屋子里直接“一步一个脚印”，戈薇肯定要骂死他的吧，想想就变得更加焦急，想立马冲回去。
弥勒站在他身旁也不说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呆愣愣看着迷蒙的天空，没过多久突然笑了出声，吓了神游的犬夜叉一跳。
“抱歉，想到一些事情。”
那天他们从那个爱慕珊瑚的城主处启程，也是这样一个雨天，珊瑚拿了戈薇的伞走在他身旁为他撑伞，没过多久雨就停了，出现了彩虹。想想那个时候，他还特别幼稚地扮演着好色法师，故作不适时宜惹得珊瑚难受，明明自己也在暗自生着闷气——想着想着弥勒就笑了出来。
因为那个城主想要向珊瑚求婚，而他觉得珊瑚会选择留下来，所以生气了吧。
而如今他和珊瑚历经生死修得正果，他成为了三个孩子的父亲，明明好像也没过多久，却也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了。
三年里，弥勒是看着犬夜叉一步步从痛苦不甘到后来隐藏着自己的感情、不让任何人去探寻他的心思的境地，或许他觉得不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知道他深深地思念着谁，也就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痛苦有多么深入骨髓。但和犬夜叉设想的相反，人人都知道，人人都不说罢了，他知道犬夜叉经过了一番怎样的挣扎，所以在感到幸福的同时也为犬夜叉感到遗憾和痛惜。
——为什么犬夜叉得不到幸福呢？
如果没遇到犬夜叉和戈薇，可能他报不了仇，珊瑚和琥珀也早就死在奈落的城堡里面了吧。
弥勒淡淡开口：“犬夜叉，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和戈薇小姐成婚吗？”
“想了。”
出乎弥勒意料，犬夜叉没有犹豫立刻就回答了他——他还以为像犬夜叉这样的粗神经会根本意识不到这种事情呢，原来一早就想好了吗？
弥勒没问他决定什么时候，既然犬夜叉已经决定了，那就不需要他这个局外人来操心了。
犬夜叉想起那天在御神木下，在戈薇说了希望他可以早点回家之后，他情不自禁吻了她。后来他们又聊了许多，讲她现实生活发生过什么，讲他村子里三年间的变化，他们什么都讲，侃天侃地，侃到夕阳西下，他们牵着手就着霞光一同往住处走去，炊烟已然升起，屋内传来饭香，戈薇招呼他一起进去吃饭。
那天晚上他抱着铁碎牙坐在屋顶上想了很多。他想既然戈薇选择了来到他的身边，那他就绝对不会再放手了；他想既然她想要一个家，那他就亲手建造一个他们的容身之所；他想到那个妇人说她是犬夜叉的妻子时，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他想到他不懂人类那些麻烦的习俗，既然她想要，那他就学会了捧到她面前送给她——什么都好，她想要，他就给，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那天夜幕中挂的星星很亮，连同他的眼眸也一同点亮了，于是他不再假寐，兴冲冲地跳到树上，观察着哪里适合盖房子，一连选了好几块地。回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戈薇还没醒，他的心怦怦跳得飞快，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戈薇拉起来，问她你想住在哪。
坐立不安。
犬夜叉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在门口踱步踱了好几轮，才终于等到有人掀开帘子。枫婆婆一走出来就被犬夜叉吓了一跳，问他这么早在这里晃悠什么，他没有回答婆婆反而火急火燎地问戈薇醒了没，还没等到婆婆回答，他就已经冲了进去。
“幸亏戈薇没有起床气。”枫婆婆打了个哈欠，说道。
戈薇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被他晃醒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抱着冲了出去，冷风呼呼地刮在脸上硬生生给她刮清醒了，回神的时候她和犬夜叉已经站在树上，犬夜叉伸手指了指几块空地，问她你想住在哪？
戈薇愣了愣：“什么住在哪？”
犬夜叉颇为无语地瞪着她：“房子啊，建在哪？！”
她愣神着盯了他半宿，盯到他面红耳赤羞得朝她喊看什么啊赶紧选啊，她才好像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鼻尖忽然一酸，压着声音问他：“你一整晚都在看吗？”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想掩盖自己的傻子行为，“刚刚随便看了看而已！”
她的眼角忽然流下一滴泪，随后她打了个不像哈欠的哈欠，伏到他的肩膀上细声说：“一定要记得建浴室噢。”
“那种东西怎么都无所谓啦。”
“不行！洗澡很重要的！！”
“切，知道了。”
雨声逐渐小了。
犬夜叉回过神，弥勒已经走在他前面几步，回头喊他快点跟上来。他应了一声扛好东西，加速跑了起来。那时候天已经变暗许多，如果不认真看清楚可能就会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但他不在意，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再快一点。
想快点见到你。
想和你在一起。
不少人家已经亮起了灯火，伴随着雨声，他和弥勒飞快地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迅速地掠过，不多久，就从不远处的村口看见一双人影。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巫女撑着伞打着灯笼，另一个驱魔师抱着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轻轻摇晃，走近了还能听见她哄宝宝的声音。
巫女抬头看见了他们，又不敢出声喊怕把宝宝吵醒，只得等他们走近之后才把手中的另一把伞交给半妖身旁的法师。巫女和驱魔师夫妇轻声道别，看着他们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而后才来责备他：“怎么不知道避雨？淋得一身湿！”
“切，我又不会感冒，倒是你，大雨天在这里吹冷风，小心着凉啊！”
“就算你是妖怪也得注意身体啊，等会把外衣脱下来给我烤干吧。”
“知道了，别吵。”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