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魔王诱拐计划
*魔王七x屠魔使十三
*字数过万，超级长，慎入
0.
这片大陆流传着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
在大陆的最东方，有一个阴森的峡谷，在峡谷的最深处有一座破旧古堡，恶魔在里面沉睡着，每逢十月的最后一天，恶魔会醒过来，出世灭世。无数的妖魔鬼怪，也会在那一天尽数出世，迎接魔王的苏醒。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位女英雄，带着无数的勇士在魔王苏醒的那天去往黑暗峡谷，将魔王封印，女英雄与魔王同归于尽，勇士们死伤无数。魔王的胸口上那两柄刀柄上刻着梅花的短刀，便是女英雄的武器，同时也是封印魔王的圣器。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女英雄和壮烈牺牲的勇士们，将十月的最后一天命名为万圣节，以示对他们的尊敬和赞扬。同时，女屠魔使这个职业也逐渐出现在大陆的每个角落，她们的象征便是那两柄锋利的短刃，所到之处，都无魔物的踪迹。
几百年前，有勇士误入魔王的城堡，见到了魔王的真容，是个形似人类却有着犄角和丑陋面容的魔物，他的耳朵尖长怪异，且不像书中所说带有巨大的恶魔之翅。最重要的是，魔王胸膛那本该出现的梅花青短不翼而飞，代表着魔王的封印被破除，魔王又要再度苏醒了。
勇士艰难地逃出了古堡，却无法再提起勇气招合众人一同击杀魔王，便立下誓言，自己生生世世包括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要担任引路人一职，引领有能力屠杀恶魔的人前去古堡。
故事有很多版本，这一版是普遍被接受的。另外还有一些有关魔王的事情，传闻魔王的城堡是他为了心爱的女人建造的，又传闻其实女英雄便是魔王的爱人，那梅花青短便是魔王用自己的一双翅膀炼化而成；更有甚者，女英雄其实是被魔王养大的，发觉魔王与人类的不同，才弃暗投明……
如今是魔王破除封印的几百年后，故事有了诸多花样，唯一没有变的是十月的最后一天成为了人们祭拜女英雄的节日，祈祷着她可以保佑她们不受魔王的残害。魔王也依旧存在着，从各地而来的勇士以斩杀魔王为最高荣誉，争先恐后地去往那片黑暗的峡谷。
魔王苏醒的日子又要到了……
1.
转眼又是九月的下旬，屠魔使工会里的人又开始每天的例行会议，最主要的话题当然还是那个，寻找引路人的下落。众所周知引路人是个重要的角色，没有他就没有去峡谷的路，那就更别说要去斩杀魔王了。
梅花十三其实对会议不怎么感兴趣，毕竟讨论的内容从来都没什么价值，找不到引路人的踪迹，这会议也没什么好开的，也就是碍于师傅在，她不好不来。
谈论完引路人之后就是日常上交战利品的视角。十三交了一对牛角，是从北方冰原上一只颇为稀有的魔物上取得的，质地很坚硬，是做防护盾的好材料，公会里的人看见那对角眼睛都直了。师傅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命人去修改十三的排名，她就看着自己还是69的排名被人改成了37。
拿到了赏金，十三并未多做停留，她朝着自己租住的小阁楼的方向走去。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现在又已是晚上，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提高了回家的速度。而后又想到什么，步伐不自觉变缓了许多，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想回家的念头突然淡了些。
事实没有如她的愿，她紧赶慢赶还是回到了家。屋内亮着灯，*投影水晶的音量调的震耳欲聋，她庆幸房子比较隔音。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那些毫无营养的肥皂剧，时不时还会挠挠自己的腿不经意拔下两根腿毛。他一看见十三就抛弃了水晶和瓜子，转而对她猥琐地笑：
“梅小姐你终于回来啦！”
回答他的是梅小姐的梅花镖。那一地的瓜子壳是十三所不能容忍的，更不能容忍的是他不仅有腿毛而且还用拔过腿毛的手继续吃瓜子，她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哎哎梅小姐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唯一不能缺少的人——”
“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让你死在我刀下。”
“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别伤了和气，嘿嘿。”
梅花十三从来不知道引路人会是这个德行。是的，现在这个不情不愿打扫卫生的猥琐佬就是所谓的引路人。她到现在对这个人会有这般特殊的身份还是持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态度，即使他确确实实能拿出那两把不翼而飞的梅花青短——这是确认引路人唯一的办法，引路人只会把梅花青短交给他所认为能够屠杀魔王的勇士。
很荣幸又不幸的，梅花十三被这个猥琐男选中了。
一个星期前，一个看起来几天几夜没睡过觉的男人敲开了她的家门，二话不说就把那圣器塞进她手里，自顾自地闯入她的家里，大摇大摆地坐到沙发上翘个二郎腿，还顺了个苹果。
十三愣在原地，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没法相信找了几百年的东西居然现在就在她的手里，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这个德性是那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引路人，最无法相信的是她还没去找对方就已经找上门还有赖着不走的意思。
她半信半疑道：“你就是引路人？”
男人点点头，把吃剩的苹果核远距离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咳了几声扯扯衣领顺便摆了个土得掉渣的姿势，看起来得意洋洋：“我是引路人伍六七，引路人排行榜no.1，最擅长减空气刘海，一直以优质的服务和亲民的价格深受大陆上每个老百姓的喜爱。目前的情感状况是单身，不如一起去喝杯东西交流一下以后屠杀魔王的计划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梅花十三过去就是一脚直直踹他大脸。她觉得其实从刚刚开始都是自己的梦，说不定睡一觉就能回到现实了。她回到房间，钻进被窝里闭目养神，谁知竟真的就这么睡着了。今天的她很累，参加会议时她才刚刚从北方回来。
人生处处有惊喜，人生处处有意外。
等梅花十三醒了之后这个所谓的引路人不仅还在，而且还躺在她的旁边用手撑着脑袋揶揄地开口：“想不到看起来很严谨的梅小姐也会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时候？”
这样的做法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对此梅花十三交出了完美的答卷。引路人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身上经历过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或许要半身不遂了，好在他有特殊体质，伤好的极快，还没过多久，他就又活蹦乱跳了。
伍六七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在十三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之久。据他自己的说法，是因为梅小姐人好心善热情地把他这个身怀伟大使命的五好青年留了下来。他有时候会跟十三说一下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故事，记得有一次，伍六七给她用剪刀剪了个小人：“你不要跟你们公会的人说你就是被选中的屠魔使。魔王只能由一个人去讨伐。”
“为什么？”十三记得古籍上说女英雄是带领着一众勇士才有机会将魔王封印在古堡里。伍六七听到她的解释不屑地摆摆手：“当时只有女英雄一个人见到了魔王，其他人早就死啦！”
“你怎么知道？”
伍六七干咳两声，敷衍地说了一句自己是引路人知道的肯定比较多之后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三下五除二就把小人剪了出来。他剪的是十三，端详了一会儿，交到十三手里，又继续剪了另一个人。十三认出来他正在剪的人就是他自己。
“明天就要出发了，现在已经是十月初，再晚就来不及通过去峡谷的通道了。”半晌，伍六七突然开口，笑嘻嘻地把那个貌似本人的小纸人也交到她手里，“给你见面礼啊靓女，以后有机会一起喝杯茶聊聊人生啊！我的电话号码是……”
“如果再偷偷跑进我的房间我立马就让你死在这。”
十三无情地打断他的话，手上那两个小纸人倒是没有还给他而是带着一起进了房间。伍六七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既然以后都是搭档了就应该好好交流嘛。不过他也没过多纠结这个，拿起画笔在纸上画了个丑丑的男人，脑袋上有一对犄角，赤色的瞳孔冷冷地瞪着他。
他剪了下来，悄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2.
十三第二天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还未睁开眼就已经能听到风声，夹杂着鞋子踏在沙子上的声音。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正抱着什么，某人的背比想象中宽厚，颠簸的感觉却让她不适。
紧接着她听见有人在嘀咕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她听清，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梅小姐怎么还没醒……她知不知道很重啊……”
“啪——”她听到好像有根神经一下子崩断了。
十三假装仍在睡梦中，环着伍六七脖子的手却不断收缩着，最后竟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这时她倒是睁眼了，愉悦地看着伍六七奋力挣扎求饶的样子，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还没来得及嘲讽一番，他突然放开挽着她双腿的手，猛地一弯腰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十三措手不及，急急忙忙按住他的肩膀一个借力跃到空中转了个身落到他面前，脸都黑了一大半。
“你该给我个解释。”她拔出在小腿两侧的武器，面色不善。
他陪着笑脸，打着哈哈：“这……赶路要紧，所以我……我看着天亮了就把你背出来了。梅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减——等等等梅小姐天生丽质有话好说！”
杀了魔王之后必须把他杀了。梅花十三觉得自己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她还没有跟师傅汇报一声就已经被某人带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了，已经无法判断这里离玄武国有多远的距离了，且没有回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这个人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啧。
伍六七清清楚楚地看见梅小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能一点一点将脖子上的刀挪开，毕竟脑袋掉了即使是特殊体质也没办法复原啊。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飞快地往前跑。十三本来还在沉思突然这么一扯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手挣了挣没挣脱他的手。想不到这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不靠谱，力气还是挺大的嘛。
“你要去哪里？”她皱起眉。
“反正是必经之路，去看看也没有坏处。我一直想带你来。”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死人的。”
伍六七向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跑去，身后被他强行带着跑的十三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手腕上传来的温暖尤为明显，连他手心的细汗她都能感觉到。
他似乎很高兴。梅花十三这么猜测着。跟赖在她家骗吃骗喝的感觉不同，现在的伍六七像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故人，或是分隔两地终于可以见到爱人的男人——那种迫不及待让人好奇。好吧，十三承认，她开始对伍六七的事情感兴趣了。
思考间他们已经进入了树林里，整一片树林里郁郁葱葱，阳光在树叶的遮挡下变为一个个光斑，在地上烙印下它们的痕迹，可不止是地面上，连十三的衣裙都染上几抹光彩。这里是个天然的迷宫，每一棵树都让她觉得迷惑，可伍六七却能辨认出前进的方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领她前行。
“梅小姐。”
“啊？”
“看——”
从天上倾斜而下一束光芒，在他们的面前如一道光幕，灿烂夺目，在这幽深的森林里很是显眼。那光幕就是一道屏障，屏障里的景物很是朦胧，只可以看到一点轮廓，就连那轮廓都是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你知道身处黑暗时看到一束光的感受吗？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描述毫无疑问就是“神圣”了。此时此刻十三也是这么想的。她听见身前的人的脚步声放慢了许多，她听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也听见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还听见阳光在低声细语的声音。
伍六七拉着她，缓缓走进那光幕，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眼睛刺痛，她不自觉伸出空着的手挡住眼睛，眯起眼看着他的背影。他回过头，笑嘻嘻的：“不睁开眼睛错过了以后再来我要收钱的。”
江山不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种人。
十三努力适应着强光，几分钟后才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这里是整片森林唯一一片完全没有树木遮挡的空地，如果飞上天空去看大约算得上是“绿色天坑”。明媚的阳光照在那空地中心的巨大石碑之上，让她倍感虚幻。
“那个没有名字的女英雄啊，就死在这里，”伍六七上前一步，抚摸着那石碑，神色带着些许怀念，还有一丝一闪而逝的苦楚，“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妹子年纪轻轻就挂了……”
放在平时十三一定对那些对女英雄不敬的人一脚踹过去，不过如今稍稍了解伍六七的鬼德行也不怎么在意了。她抬头仔细望着那石碑，她确认碑上的文字的文字她不认识，可伍六七不仅认识，还能一字不漏地读出来。她听不懂，又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伍六七坐在那石碑顶上，抬头远眺，嘴皮子动了动，低下头对她傻笑：“给你讲个故事呗，你听过不要钱。”
难道我听过就要钱了吗。梅花十三没说话。
传说，女英雄封印了魔王之后，虽然还活着，但她也受了重伤气数将尽。她艰难地逃出古堡之后，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一边走啊走，一边流着泪，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像是一个数字，又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女英雄想啊，魔王已经不会再醒来了，大陆上的百姓也不会再遭受魔物的侵袭了，这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放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躺在土地上，那一口仅仅提着的气也消散了。女英雄陷入了长眠，魂归血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一片贫瘠的土地忽然有什么破土而出，生机勃勃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最后竟长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女英雄安眠的地方却没有树木，好在还是有草的。她的躯体画成了烟尘，随风散去，不复存在。
后来，魔王的封印被破除，他在某一次万圣节来到了这片森林，准确无误地找到女英雄长眠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石碑，又利用阳光设置了一道屏障，不让任何人接近。
“听起来这个魔王很奇怪。”梅花十三问，“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引路人的特权你是不会知道的！”
伍六七的目光迅速移到别的地方不敢与她对视。她只觉得这人心里有鬼。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伍六七肯定不止引路人一个身份，他的另一重身份肯定很厉害，毕竟按他所说这阳光是屏障，他又怎么能进来呢。
他从石碑上跳了下来，敲了敲石碑，然后按了下石碑中间一个文字，那石碑居然倒了下来，巨大的声响让十三睁大了眼睛。伍六七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在石碑的边缘摸索了下，手指感觉到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时，猛地推开那石碑盖子。
之所以说是盖子，是因为此时此刻石碑内部出现了一条等大的地下通道，深不见底。她走近两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某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腰把她往肩上一扛就直接跳下那通道，黑暗中只有他的喊叫声，与惊恐不同，他很爽。
梅花十三真的要杀人了。她的腰被扛在他肩上，高速下落中她没办法依托什么东西只能紧紧地抓住他背后的衣服。
“梅小姐啊你的屁股就在我脸旁边注意不要放屁……别别别别掐我错了！咳我肯定会对你的屁屁保持良好的距离的！”
不存在的，让他活着是不存在的。她在心底冷笑，加大了手的力气，听着他疼得大口吸气的声音根本不解气。
很快就落到底了，十三挣扎着要下来，伍六七不让，紧紧地抱着她的腰，美曰其名地道有陷阱有机关，怕靓女受伤。鬼才会信他的鬼话。她挣扎着，手还不忘了要掐他，谁知道这次的引路人不是软骨头了，态度十分坚决，就这么扛着她往前跑了起来。
她恼羞成怒地大喊：“你放我下来！”
他头也不回地用同样大的音量喊：“不放！不放！等会你乱动了就真的会死人的！”
“我管你死不死，等会出去了我也会杀了你！”
“不不不梅小姐你想啊没有我你怎么到古堡啊……”
“快点放我下来！”
他干脆不回答了，就算疼到飙泪也没打算要放她下来。十三气极，但是又毫无办法，只得忍耐着，并在脑海中想象着把伍六七千刀万剐的一千种方法。伍六七奋力跑啊跑，不回头也不停歇，但是他那副只有一块肥膘而不是腹肌的身体实在难以维持长时间运动，更何况他现在是负重前行。此时伍六七非常懊悔为什么这条地道这么长，没想到用来防别人的首先先绊倒自己人。
等到好不容易跑出地道，他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相比状态良好的梅花十三来说简直是太过狼狈。长时间地剧烈运动让他一脸呆滞，全然忘了危机就在身边。
失去了束缚的梅花十三二话不说就拔出了梅花青短，刀尖直指某引路人的脑袋。伍六七直接躺在地上，疲惫地跟梅小姐对视，在扮虚弱这方面他的黑眼圈一向是个加分项，再加上他一脸“任君宰割”的表情，好吧，梅小姐忽然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十三冷着脸转过身，生着闷气。正当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把短刀从他的侧脸擦过，留下一条血痕，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办完事等着给自己收尸吧。”她咬牙切齿，往前走了几步。
活下来了！
伍六七很开心，连忙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之后赶紧跟了上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梅花十三也不知道。其实刚刚她要是下手了这一次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她也可以提着他的人头去当什么屠魔使首席。
好在，她没有。
他暗暗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学到的东西他可不要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啊。
3.
走了好几天，终于来到了这里了。
梅花十三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无言叹息。
“哎呀，别着急，我找到办法啦。”身后的伍六七信誓旦旦地举起手，却被十三瞪了一眼。她简直没法想象怎么世上会有这么得寸进尺的人，从那天她放弃修理他之后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不，该说是色鬼吧。
从那以后他是越来越黏着她，偶尔路过一些小村庄要住宿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要跟她一个房间。别人那种暧昧的眼神她至今难以忘怀。第一次拒绝了，第二次拒绝了，若是第三次没能拒绝，对不起，你已经没法反抗了。
这个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吃豆腐，拉手撘肩已经是最常见的的事情了。
总之这几天对十三来说很是煎熬，到达这里的时候她小小地松了口气，又不由得为后面的旅程担忧。哦，忘了说了，他们现在已经到达旅程的中转站了，是人类与魔界的交界处，血海。
传说中无论是人还是魔，在死后都会回归到血海之中。灵魂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千千万万个灵魂把原本纯净的河水染成鲜血般的红。对，血海并不是海，而是一条河，只是在河岸上根本看不见对岸，无边无际，所以这里得名血海。
既然没有边际，那么要度过血海就非常困难。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上午了。
伍六七摸了摸下巴，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摆了一个略为中二的姿势，动动手指：“集中精神，以气御剪！”一把巨大的剪刀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来来来，梅小姐，我们过河啦！”他向她招招手，谁知十三又是一个眼刀飞过去。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弄出来！
兴许是感受到十三的哀怨，伍六七挠挠头嘿嘿傻笑，自己先行跳上剪刀，然后又伸手拉过十三想把她拉上来。殊不知这次罢工的不是十三而是剪刀，还没等十三上来剪刀先把他摔了下去。用事实来解释，伍六七一直是这么干的，他耸耸肩，表示这只能站一个人。
“……”十三皱起眉。他们俩谁不去都不行，没了这把剪刀又渡不过河，这可难办了。
剪刀的主人有自己的心思，背后的小手指在叫着好，他勾唇，再一次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将她横抱起来跳上剪刀，随之就是高速的移动。这不算是作弊，他美滋滋地想，这是善于利用规则漏洞。
“你放我下来！”十三此刻脸绯红一片，突然整个人被男性气息包围让她脑袋来不及运转，甚至有要短路的趋势，连此刻他们就在血海上空都忘了。伍六七眯起眼，很听话的放了手，淡定地看着她猝不及防被扔下。
再怎么样梅花十三也是个屠魔使，反应能力也很强，一下子抓住了剪刀的把手没有掉进河里。她愤怒地抬头盯着那个一脸看好戏的罪魁祸首：“你——”
“哎哎哎梅小姐，这可是你要我放的，我没做错啊。”
伍六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是阴谋得逞的得意。他痞笑着蹲下身子：“你看我又不能扛着你，也不能不听你的话，你怎么能怪我呢。而且你现在抓住把手导致剪刀不平衡了，等会我们俩都要葬身河底了，你看……”
剪刀确实不再笔直地往前飞，而是倾斜着，很有要沉入河底的趋势。梅花十三当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因为他那副笑脸很容易让人想到那些色眯眯的中年大叔。一切都是被逼的，都是条件所迫。她尽力使自己想通，忍下心底的不适向他伸出另一只手。他得意洋洋地把她抱在怀里，说不出的嘚瑟。
啧。看起来似乎每次都是他赢了，每次恼羞成怒的都是她。她懊恼地靠在他胸膛，恨得牙痒痒。伍六七也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将她抱稳了就操纵剪刀使劲往上升，升到连最高的山峰都已超过了好多才停下。他叫她往下看，她原先是不肯的，故意不想理他，他哄了又哄，才促使她稍稍侧目。
这一眼，是深入心底的壮观。
群山连绵，整个地面都是深绿色，中间一条红缎带贯穿，无法忽略。天空是深蓝色的，包裹着整个世界。崎岖的地形在她看来就像一道道阶梯，似乎拾阶而上就能到达天堂。红缎带自远方而来，又飘向另一个远方。
她要把这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谁也不能抹除。
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移。高处不胜寒啊，按字面意思理解现在确实有点冷。他有意送她一份礼物，不代表要受寒啊，他能感觉到她手上的鸡皮疙瘩。
等渡过河已是黄昏后，他们休息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里。这里已经是魔界了，不可能存在什么村庄的。伍六七抓了几只能吃的魔物，生了火之后用树枝绑好魔物去烤。梅花十三坐在他旁边，百无聊赖。
“这个可比野兔好吃！”他使劲鼓吹，“我吃过好多次了，手艺可是一流的！”
她撇他一眼，没有搭话。
“梅小姐？”
“……”十三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伍六七，你到底是谁？”
他愣了愣：“……我就是我啊。”
“……不愿说就算了。”她闷闷道。
“我会告诉你的！”他徒然拔高音调，“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十三静默。
伍六七也放弃了要解释，机智如他，趁机换了个话题。
“我教你吧。”
“什么？”
“那天的那种话啊。”
她点点头，眼前浮现出那日他读石碑上的文字时那副深沉的模样，跟平常那个吊儿郎当的伍六七简直判若两人。
他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苦恼应该教她什么，又忽然茅塞顿开一般，兴冲冲地拉着她的手，眼底是无法忽视的希冀：“来，跟我说，‘我，钟，意，你’。”
十三一怔，她听不懂，又深受伍六七所害，忙问是什么意思。伍六七嘻嘻笑，就说是一句骂人的话，相当于“我要杀了你”。十三瞪他，你竟敢杀我？六七干咳两声摆摆手连说不是不是，是为了让你对魔王说的，你先把气势弄出来才行啊是不是。
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教了半天，她勉强能逐字说出来，连在一起却十分困难，老是会忘记其中一个字的读音，要不就是读不准音调。伍六七嘲笑她，惹得她又是一顿揍。
“梅小姐，你原来这么笨的吗？”
“你闭嘴！”
“简简单单四个字怎么就这么难啊？快快快好好说一次，说完就能吃东西啦。”
面对他过分期望的脸十三感到压力巨大并且十分羞耻，师傅还没这么逼迫过她呢……她咳了咳清清嗓子，张开口正欲说，又被那股灼热的视线打退了堂鼓。她憋红了脸，伸出手将他的脸推开，他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样，又把头转了回来，大有一种你不说我不转的意思。十三轻叹一口气，推他脑袋的手转而捂住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钟意你。”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喧嚣，明明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她却分明听见一种奇异的鼓声，如雷霆贯耳。不知为何她好紧张，明明只是一句骂人的话，却能让她脸上滚烫一片，嘴皮子都在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相比她的紧张伍六七倒显得很淡定，他甚至还理所当然地说了句“不合格”。因为她的读音还是不准，听上去有些滑稽。但是前边已经说过了，没有人能知道伍六七的心里在想什么，也就是说，就算他心里已经开始蹦迪，梅花十三也不会知道的。
“你为什么哭了？” 她问。
哭了？
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湿润，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他怔在原地，最后才故作无事般开口：“可能是因为你要杀了我，我提前给自己哀悼了。”十三看得出他原先的神采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适合他的沉寂。伍六七安静下来那就不是伍六七了，现在的他跟平常相比真是判若两人，十三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她从来不了解他，但不代表她会以为一直以来都是他最真实的样子。今天不同以往，今天是特别的，特别的时候就要说特别的话，于是梅花十三越过界限去探寻，去摸索，终究还是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着解决了今晚的晚餐。伍六七所言不虚，他做菜的手艺果真是一流的，那些看起来很难吃的魔物居然也能让他烤出不一样的滋味。十三不会忘记今晚晚餐的味道，也不会忘记升上高空时所见的万里河山，还有那幽深森林中神圣的光幕，或许连带着这个给她制造出许多惊喜的猥琐男人都百年难遇，她不会忘记这一切。
但是她需要将那些不时出现的悸动遗忘，将不切实际的希望遗忘。等事情做完后大家就会分道扬镳了，没有必要去制造些不该有的联系，更不该越界。
梅花十三站起身，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闭目养神。伍六七没有像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凑过去，他同样有自己的事情要思考。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彻夜不眠的人，带着不同的梦，任由思绪漫步在黑夜中，一个追着太阳，一个追着月亮。
然后各自等待着一个可以相遇的十字路口，等待着可以拥抱对方的机会。
4.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十月末了。
魔界的地形比人类领地的地形要复杂得多，魔物也几乎到处都是，那天晚上过后他们的休闲生活来了一个大转变，从滴血不沾到现在无论何时都要紧绷着神经，抵御敌人的侵袭。引路人的方向感似乎变差了，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走过一段又一段的弯路，还是难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好在最后还是艰难地找到了目的地，只是十分巧合的，那一天就是万圣节。也就是说，魔王已经苏醒，想趁着他沉眠时杀死他的计划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们站在气势恢宏的古堡前，定定地望着古堡的大门。其实这古堡已很破旧了，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墙体上的裂缝比比皆是，不少地方能看见锈迹。钟楼上的乌鸦歪着头，忽然闷声一道雷，吓得乌鸦纷纷飞离。
乌云密布，压抑着两个人的心。伍六七拍拍十三的肩，故作宽慰：“梅小姐，不要害怕，天下苍生的命现在都在你身上，我相信你能赢……”
梅花十三目不斜视，冷声道：“引路人害怕到浑身发抖，算不算是你的职责所失。”
“那传说里的勇士不也是个没胆鬼嘛……”他尴尬地咳咳几声，又严肃起来，“引路人不能进去，你自求多福吧。如果打不过，用尽一切力量也要逃出来。我就在这等你。”
她点点头，信步走到古堡门前，正要推开大门，身后的某人急急忙忙大喊：“先别走！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方便出来喝一杯……”
谁要你的电话。十三勾起唇。
而后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大门，一大阵灰尘扑面而来， 伴随着难闻的霉味，呛得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整个人都不好了。压下想要就这么退出去的想法，她双手握紧了梅花青短，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还没往前摸索几步，身后“嘣”的一声巨响贯穿她的耳膜，紧接着古堡里唯一的光源就这么消失了。
十三皱着眉，保持着镇定，湖绿色的双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待到眼睛完全适应黑暗以后才又开始迈动步伐。她的夜视能力还是很强的，适应起来并不用很费劲。她在古堡的大厅里，空荡得很，她不必担心自己会突然绊倒什么东西而弄出不必要的声响，但是脚步带来的回音让她懊恼。
魔王好像不在。这里只有她的呼吸声。
“！”
她瞪大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一双如鲜血般赤红的兽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尤为明显又恐怖，紧接着凛冽的杀气让她瞬间举起了武器，随之而来的是兵器交接的碰撞声。他的动作像一阵疾风，根本不给人缓和的机会。那双赤瞳现在就在她面前还不到5厘米的地方冷冷地盯着她，她咬牙强撑，只觉得头皮发麻。
完全是碾压般的实力。
伍六七真的确定她可以杀死魔王吗？
一道火焰忽然在大厅墙壁上的蜡烛上燃烧了起来，很快其他的蜡烛也跟着燃烧，黑暗被火焰所驱逐，整个大厅很快亮堂了起来。此刻魔王的模样清晰地映在那清澈的湖面中，泛起了真真涟漪。
“是你。” 十三呢喃着，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魔王并未回答，移开了目光。
传说中魔王有人形，相貌却丑陋，没有属于恶魔的翅膀，但有着恶魔的犄角和细尖的耳朵。他的瞳孔是怪物才会有的兽瞳，他的牙齿有着尖尖的獠牙，他的瞳色是最高等级最稀有的魔物才会有的红色。
眼前的人，有着永远也消不掉的黑眼圈，也有着怪物的眼睛，魔王的一切象征他都有，伍六七的一切标志他也有，只是他不会嬉皮笑脸，不会耍流氓，甚至还是她要杀死的对象。
“怪不得你对魔王的一切都这么了解。”她后跳几步，远离他的身边。“怪不得你知道那些语言。”
魔王垂眸，仍是一语不发。
“还有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故事……那些奇异的景象……”
“你不肯告诉我，就是因为我要杀死的人就是你？”
“……”
“骗子。”
梅花十三铁青着脸，猛的冲到他身前，紧紧握住武器就是一阵猛烈的攻击。魔王拿着他那把满是裂痕的刀刃，随手挡下她的攻击，脚步没有移动一丝一毫。她像一头发疯的牛，每一刀都直击他的要害，同时她也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对方是魔王那就不该这么毫无条理地攻击，至少还要分析一下对方的弱点。可是她做不到，内心的怒气发泄不出来。
魔王自始至终没有解释过，只是当个木桩，一直抵挡着她的攻击，等她慢慢冷静下来了，才用力将她一脚踹开。
“唔理魔王系边个，你杀佐佢就得了。” (不管魔王是谁，你杀了他就行了)他终于开了口，说的话她却一个字都听不懂，唯一懂的或许就是他那晚教的四个字，可这么幼稚的话她不可能说出口，战场上所有的口舌都是浪费力气。十三捂着被踹的地方，终于找回自己的冷静。她闪身来到他面前，使出自己最拿手的一套打法，而这次魔王才终于有了想交战的想法，提着刀也冲向她。
气流快速地流动着，双方的气交战得难解难分。魔王的刀法很快，十三只能连连闪躲，可是她身后的辫子她可是运用自如。辫子上的短刃完全可以弥补十三某些方面的不足，就像一条灵活的长蛇，带着致命的毒性。但魔王究竟是魔王，她所有的套路他都懂，她的想法他也看的穿，很快便破解了她的招式。几个回合下来，十三受的伤明显多过魔王。
她擦干净脸上的血，闪到他的身后，从身上摸出几个梅花镖向他扔去。魔王手上的刀很是锋利，只见几道刀光闪过那暗器便落得个粉身碎骨。他快速逼近她，正想攻击，没有错过她恶作剧一样的笑容，一愣，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刺痛。蓝色的血液从背后涌出，墨色的披风就这么被捅破了。即便如此，他反应也仍是极为灵敏的，刀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右手，他只消动动手，一道刀光立刻在她身体上留下伤痕。
十三不在乎那道伤流出了多少鲜血，也不去想以后会留下多长的伤疤，只直直往前冲，竭尽全力让刀刃在他的身体里深一点再深一点。她不会什么魔王的魔法，只能拼了命去杀，即使这人曾经给予她世上独有的宝物。
魔王注定要死在屠魔使的手上，而伍六七也必须如她最初所想死在她梅花十三的刀下。
“……嘁。”
转瞬间魔王在眼前消失，在梅花十三愣神间他的气息已与她近在咫尺，然后手腕一痛武器无力握紧掉落在地。她的双手被禁锢在他的手中，她整个人被他逼至墙角，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过5厘米。魔王恶劣地用另一只手解开她衣领上的纽扣，迫使十三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吮自己的血液，而她就这么看着他的薄唇沾染上蓝色，看着他的嘴蠕动着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再后来梅花十三的唇上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带着魔族人血液里特有的甘甜。她在被动得到着一些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她在被他喂着他的血。十三感觉到那两片软软的唇顺着她的下巴缓缓地往下移，触觉从嘴唇一直到她的胸前。她脑袋里什么都装不下了，注意力一直被这个老色鬼魔王的嘴巴吸引着，又被胸前的刺痛所唤醒。 那人在喝她的血，人类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里，吞咽血液的声音尤为刺激。
魔王抬起头，眼睛里都是她，也不允许她别开视线，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梅花十三听见他在吟唱着咒语，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奋力挣扎着，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表面上其实没有变，可有些东西她知道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有的疼痛，胸膛那道伤口最让人难受，然后这些伤口，也包括她的，都一起愈合了，就连身前的那道刀痕她都不用担心会留疤了。十三惊慌失措，魔王却放开了她的手顺而将她抱在怀里，她再一次落入伍六七的气息当中，只不过这次这股气息带着另一种陌生的味道。
“我叫柒。” 那个恶魔跟她低声耳语，“大写的七。”
“你做了什么？” 十三问。
“没什么，把你的生命无限延长了而已。”
柒随口回答，思绪却回到了从前。他不会忘记人类寿命很短很短、短到他根本无法抓住这件事，他不会忘记每次梅花十三离去后的绝望与孤寂，他也不会忘记找到生命共享魔法时的喜悦与疯狂。从来没有什么引路人，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她，骗她跟他一起活的更久而已。
从此梅花十三和柒的生命像打了死结的线，永远缠绕无法分开。只要有柒，梅花十三就永远没有衰老死亡的一天，甚至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痛与爱，这是柒所希冀的。
“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她有些挫败，又有些气恼，这种结果她想都没想过。太过莫名其妙了反而感觉不真实，她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 柒点点头，把头埋进她的肩膀，闷声道，“久到你都没法想象，我认识你好几百年了。”
“多少？”
“不告诉你。”
“我可以杀了你吗？”
“不可以，现在我死了你也会死，你死了我也会死。”
“拯救苍生啊，不是你说的么。”
“不行，你们人类可以转生，魔族人不可以，死了就是死了。”
“所以？”
“我不想见不到你。”
梅花十三永远都不知道魔王曾经经历过什么，或者未来的某一天魔王会把这些记忆当成礼物送给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伍六七突然哭了，这是她认识柒以来第一次对他告白这个事实魔王是不会说的。即使是一切都是骗局也应当好好珍藏起来，毕竟是七个轮回中难得的一丝丝甜蜜。
至此，他不会再错过，也无需再错过了。
5.
梅花十三回到家依然有个吊儿郎当的人嗑着瓜子看着肥皂剧，她也仍是那个排名37的屠魔使。一切都没有变化。
唯一让人奇怪的大约是从来不组队的梅花十三居然跟一个排名一万多名的猥琐勇士组队了，还不介意那个勇士动手动脚。
只是每到万圣节十三都会消失在人间，同某个故作高冷的大魔王回到那个破旧的古堡愉快地打个小架喝点小酒吃点魔王从小吃到大的烤魔物。
生活嘛。
可不就得简简单单的，过点小日子吗。
首席什么的，不当啦不当啦。
end or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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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过万，想死的心都有了。
万圣节快乐。
不要期待有下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