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薇】同赴（1）
*ooc
1.
就算是戈薇回到战国生活，犬夜叉也还是要干活的。
她回来的第一周，犬夜叉总是守在屋顶上假寐，他能听见屋内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翻身发出的摩擦音总是让他在漫长的黑夜中感受到细微的安心感——但不足以支撑他睡着，那种不真实感总是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种不安像是他遇到戈薇之前的每一个朔日，他只能精神紧绷着、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角落。
等到天微微亮，犬夜叉睁开眼，望着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光芒逐渐覆盖大地，屋内开始传出轻声说话的声音，他的心才从沉寂中走出来，真切地发出怦怦跃动的心跳声，眼睛有了神采。这意味着，即使他从未沉眠于黑夜，但他的一天开始苏醒。
不多久，村子里升起炊烟，人的声音慢慢传进他的耳朵，逐渐有人从房屋中走出，女人送着丈夫出门，男人扛着锄头下地，小孩子也开始了一天之始的玩耍，脚下的房子终于走出一个人，熟练地抬头对他打招呼。
“犬夜叉，又在屋顶上守了一夜啊。”
“啊。”
走出来的人是枫婆婆，她从屋子旁边的水缸舀了一勺水，又往屋里走，进去之前同往常一样问犬夜叉：“你要不要进来一起吃早饭？”
他切了一声：“不需要，你以为我是谁。”
枫婆婆听他这么说，没有回话，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不多久屋内就传出一股食物的香气。犬夜叉能听见三个女人在屋内聊着天，很快戈薇就和玲走出来舀水洗漱，他并没有急着跳下去，但眼神已经下意识黏在戈薇身上。戈薇洗了把脸，抬起头望向屋顶上的犬夜叉，笑着同他打招呼，语气中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早上好，犬夜叉！”
犬夜叉还没习惯每天说早上好这件事，即使是以前，他也不经常跟她说早上好——那时候经常会有突发事件，有时候甚至彻夜不眠，休息的时间很少；即使有这个时间，他也只会“哦”一声作为回应——而现在他每天都能听到她的早上好，虽然也刚刚才过了一周。
他“哦”了一声，接着就想不到要说什么话了。好在戈薇早就了解他是什么性子了，没有在意他的局促，反而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饭。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跳了下来，被她牵着走进了屋子。
枫婆婆看见他四处乱瞥的视线，装作没有看懂气氛的样子，平静地问出：“犬夜叉，你刚刚不是还说不需要吃早饭吗？”
七宝看热闹不嫌事大：“犬夜叉那个笨蛋肯定是想戈薇亲自叫他啦！”
犬夜叉像往常一样在七宝头上揍了一个大包：“少啰嗦！”
戈薇被他恼羞成怒的样子逗笑了，拿过碗给枫婆婆和玲盛了一碗汤，又给犬夜叉和七宝盛好，才给自己盛，顺手揉了揉七宝的小脑袋，问犬夜叉：“今天也要和弥勒法师一起出去除魔吗？”
“嗯，这次的不是很远。”
犬夜叉接过碗，喝了起来，心里寻思着怎么让戈薇留在村子里呆着。
是的，这一周以来，戈薇都跟着犬夜叉和弥勒一起出去除魔。
戈薇回来的第一天，弥勒没有要除魔的委托，就和珊瑚一起在家里做家务，而她则一边帮珊瑚带小孩一边和珊瑚聊着近况，犬夜叉就在戈薇旁边坐着，她去到哪他就跟着走到哪，即便是被双胞胎折磨也要跟着，生怕一眨眼刚回来的人就没了。但遗憾的是，好像那些村民非要跟他作对一样，第二天委托就到了弥勒手里。
“好啦，委托要紧，赶紧去吧犬夜叉，弥勒大人在等着呢。”
戈薇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出屋子门口，看了眼不远处等待着的法师，捏了捏他抓着不放的手，无奈地笑。
“啊，嗯。”
犬夜叉答应得很爽快，但手却仍然抓得紧紧的，好像一点也没看到等在那边已经有点无语的弥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戈薇试探性地挣了挣手，换来的是他将她抓的更紧，表情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她还是深切地感觉到他的不安。于是她唤来玲，让玲把弓箭拿给她。
犬夜叉皱起眉：“你要去？”
“嗯。”
“那可是很危险的！”
“没关系，犬夜叉会保护我的。”戈薇从玲手中接过弓箭背在背上，牵着他往弥勒那边走，“我也很想，再和犬夜叉多看看这个世界。”
犬夜叉觉得戈薇真的很会乱来，明明这种事情他去随手就能解决，她去了也不需要干什么——其实他知道，是他自己不愿意让戈薇远离他身边一刻，刚刚他一直在心里让自己放手，也差点成功了，但戈薇那一松手，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了什么。
他没法再承受一次三年之苦了。
那三年是他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每当想起戈薇再也不可能在他身边，就如同淌着鲜血，止都止不住，让他手脚发冷冒出冷汗。他去井口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练，而落到井底冰冷的触感和抬头既见的天空更是撕裂他心脏的绝望。他一面在七宝偶尔提起她的事时决绝地让七宝忘了她，一面又告诉自己不能忘记，忘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固执地在井口等待的意义没有了，他以前对戈薇作出的所有承诺都如黄粱一梦般消失了。
难道全都是梦吗？可所有人都记得她。
这个事实是更加痛苦的存在：如果不是梦，他到底要怎么一个人度过对人类来说尤为漫长的生命？弥勒珊瑚枫终究会离他而去，七宝也终有一日会有自己的生活，到那时，他会比那三年更加难过，他会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好在戈薇回来了。
戈薇选择了他，选择了在他身边作为她的归宿，她愿意跟他一同生活，一起迎接每一天的晨曦，一起见证岁月的变迁。
当戈薇在他的背上抱着他的脖颈，犬夜叉能听到她近在耳边的呼吸，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暖，能听到她胸膛的心跳，这种真实感让欢喜溢满了整个心脏，他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这种有些头痛的、只针对他的折磨。
他喜欢她喜欢得快死了。
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做每一件事，想和她一起生活，想和她共同拥有彼此的未来，想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直到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对她不离不弃，她对自己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这是这三年来无论使用任何理由都无法驳倒的论点，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信仰。
因为村子和住处离得不远，那天他们晚上就回到了枫婆婆的住处。路上弥勒没少调侃犬夜叉见到戈薇小姐回来就黏着不放，犬夜叉扛着三俵米面红耳赤地反击，但也不痛不痒反而像是口是心非。戈薇在旁边“咯咯”笑着，脸上稍稍染上绯色，不去阻止，对她来说这幅场景业已阔别三年之久。
而现在她在战国已经呆了一周有余，清晨犬夜叉就坐在她旁边喝着刚煮好的汤，马上她又要跟着他出去驱魔了。她心里对未来其实已经有了计划，为了安抚犬夜叉，在他们没有工作的时候，戈薇还必须跟着枫婆婆学习巫女的一些术法、以及学习各种草药的样子功效。这样子两头跑学习效率不高，但她实在担心犬夜叉的状态。
“戈薇，今天你还是别去了，我和弥勒两个人能搞定。”
犬夜叉放下碗起身，看了戈薇一眼就要往外走，她急忙抓住他的袖角，皱眉反驳道：“不行，犬夜叉，我今天还是要跟你一起去。”
“有那么不放心吗？”他将她的手牵住，等她背好弓箭穿好木屐一起走出去。
“那当然了。”七宝跳到戈薇的肩膀上嘲笑道，“像犬夜叉那么笨，指不定怎么闯出祸呢！到时候可是要弥勒和戈薇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说什么？！”
犬夜叉狠狠地掐着七宝的脸，掐得七宝眼泪都要出来了，呜嘤呜嘤地喊戈薇救命，她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把七宝解救出来，再一声熟悉的“坐下”结束了今天第一场闹剧。她把七宝交到玲怀里，让玲照顾一下七宝，就跟着犬夜叉出了村子。
说是他们一起驱魔，其实也不需要戈薇做什么，大多数时候她都在一旁看着弥勒熟练地和委托人商量报酬，熟练地贴上符咒驱出妖怪，再以犬夜叉一刀解决，而委托人看着符咒的数量哭丧着脸交付报酬——就她旁观的几场驱魔来说，流程都是一样的。偶尔会有村妇过来跟她聊天，问她是不是犬夜叉的妻子，她赤红着脸，回答说算是吧，然后某人的耳朵就会抖一下，紧接着就像是掩盖什么一样，大喊一声“铁碎牙！”将妖怪斩杀。
后面她们聊了什么犬夜叉没有听到，也没法去在意，因为脑海里被那六个字充斥着，突然就没办法思考了。
弥勒是没有听到这种类似的谈话的，所以回程的时候，当他看到戈薇小姐一脸通红地走在他后面神游、而犬夜叉扛着报酬走在更后面不自在地四处乱瞄的场景，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多余了起来。这种多余就好像他跟珊瑚马上要亲上但小儿子一声爆哭，珊瑚急忙把他抛下去看宝宝一样，弥勒感觉很不爽，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心里暗骂犬夜叉这样而已。
回到村子弥勒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回了家，犬夜叉本来也要送戈薇回枫婆婆那，但她拒绝了，看了看还湛蓝的天空，说想跟他再走走。她走的方向很明确，他立刻就想到她要往哪里去，是食骨井，或是御神木。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戈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则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她。他意识到她做出了什么决定，或许跟他们以后的生活有关。
“犬夜叉，以后我就不跟你一起去工作啦。”
不知不觉就走到御神木前，她的脸上显出怀念的神色，而后她坐在突起的树根上，这么对他说。
他心里一紧：“怎么了？”
虽然这也是他缓过来后想让戈薇待在村子里的想法，但实际听到她说“以后不一起”这样的句式，还是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以前。他蹲坐在她身前的草地上，看起来有些紧张，耳朵垂下来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委屈的意味。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温声细语：“因为犬夜叉很强大，有弥勒法师在我也不用太担心，而且我在的话你还得分心照顾我的情况，我不想做犬夜叉的累赘。”
“不是的！”他紧张兮兮地握住抚摸着他脸庞的手，“没有你在的话，我就使不出力气。还是你觉得，我不能够保护你吗？！”
“笨蛋。”
当然不是因为这样。
“我要学会适应这边的生活，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奔波的日子啦。”
他们不用再疲于奔命，不用为了不知何时而来杀机焦虑，现在有的，只有安定的生活，和同犬夜叉一起活下去的决心。井不再相通，她也并不想回去，因此她要为以后的每一天做打算，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睡屋顶。
最初决定和犬夜叉在一起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想要他开心。
今天的村妇点醒她了。她选择了战国，选择了犬夜叉，并不是简单地在一起就结束了，人生有那么多个阶段，未来她将会成为他的妻子，会生下他们的孩子，或许还有机会跟他一起见证孙子的出生和成长。她不仅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强大的巫女，还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
“犬夜叉，我现在还在借住。你不觉得村子里缺少了什么吗？”
他们已经不是外来者了，怎么能没有容身之处呢？
戈薇跳下树根扑进他的怀里，他嗅到她的发香，她听见他的心跳。犬夜叉紧紧地拥抱着她，无法抑制自己狂跳的心，有什么就要从口中脱出，她却捂住了他的嘴，安心地枕在他的肩膀上。
“以后要早点回家哦。”
她笑了起来，笑声像是银铃一般，在他的脑海久荡不去。
他终于抑制不住，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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